杨启武

 

       我们高一团八连是1947年10月份在牡丹江谢家沟组建的。以松江独立五团八连为基础，这个连主要是由翻身农民为保田保家参军刚刚训练了三个月的新兵组成，然后便补充到高一团来了。连排长多是高炮团干训队毕业学员。

       八连成立后仅仅训练了18天，就拉上前线打仗，以后从牡丹江到海南岛，又从海南岛到朝鲜战场，直到1951年初回国到锦州改装改建，共经过3年多的时间，取得打下敌机3架的战斗成果。

八连从牡丹江出发到郑家屯掩护西线指挥所和大桥，参加四打四平、掩护小丰满水电站之后，到梅河口集结待命。接到打锦州命令后，八连就到锦州西南参加掩护炮兵群战斗，炮兵群主要控制锦州机场。在这次任务中敌机攻击炮兵群，我们打敌机；敌炮兵攻击我们连时，我们就钻防炮洞，尽管这样我连还是在敌人炮轰下，牺牲1名伤3名同志。

       有一天敌机又来攻击炮兵群，从东南方向向炮兵群俯冲。在连长指挥下，我们连打的是4架敌机中的1、3架，第一架还没等我们开炮就俯冲下去，我们就瞄准第三架，全连打了三个齐射，击中敌机，它没有俯冲，一直向西北方向飞去，后来得知坠落了。

       锦州解放，辽西运动战从开始到结束，我们没有参战的机会。后来到沈阳，东北全境解放，我们高一团在沈阳第一次大集结，召开了总结庆功誓师大会。这次会上我们八连受到表彰，还被授予一面红旗。会上同时还动员：“打到平津去！”随后我连从沈阳出发，经过山海关、河北老区，到北平南苑机场以南，打击为被困在北平敌人运送物资的敌机。经过几次转移阵地，这一次押准了敌机的航路，在连长口令下：“3号敌机，开始。”炮手、瞄准手、测高手，准确操纵，“好！”“放！”连长手中的红旗往下一压，全连齐射。敌机被3个齐射打得在空中熄了火，想在空中重新发动未成，只听“轰”的一声就一头钻进小红门的地里去了。

       天津解放了，打天津的部队都集中在北平周围，北平和平解放，我连参加入城式大游行，又领到一面奖旗。

       我们接到命令，七、八连参加解放太原战斗任务。太原解放，我连到河南漯河待命。后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到达汉口。

       不久，我连又奉命到衡阳掩护“衡宝战役”前线指挥部。在衡阳一个多月天天下雨雾。衡宝战役结束，我连就南下广东，到雷州半岛掩护四十军海上练兵。

       在雷州半岛南海边，我连占领了阵地。一天敌机12架从四面八方轮番向我连攻击，连长命令：“自行射击。”一门炮打一个方向，在东南方向一架敌机向三班飞来，三班长申富同志指挥：“引信８，向上，向右，向上，向右，放！”一炮就打中敌机尾部，敌机一头钻进大海。其它敌机无心再战，都飞走了。

       海南岛解放，我连没有上岛，又奉命到广州与香港之间一个车站待命，后接到命令到广州集结。

       高一团在广州第二次大集结，召开了全团的总结表彰誓师大会，我连再次受到表彰，被授予一面大锦旗，上面绣着四个大字“海南显威”。三班长申富同志记大功一次。这时朝鲜战争爆发，七连朝鲜战士回国，重新组建七连，功臣申富去七连当了排长。

       全团北上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到丹东待命。在一个晚上大家正熟睡中，连排长把大家叫起来，打好背包，扛着铺板到停车炮场，装好车就出发，快天亮时到达长甸河口，过了大桥，在江边上一个山头进入阵地，掩护朝鲜人民军过江到中国训练和我军入朝。后来一天晚上出发去云山参加入朝的第一次战役。这是我营第一次集团作战，在一个狭长山沟里，北头是七连，中间是北平改编过来的两个美式40炮连。八连在南头，九连走错了路没有进入阵地。这次打得很惨，八连没有打几炮，炮就不行了；二班阵地被敌机投了一枚炸弹，七炮手姜林同志牺牲，班长曹隆兴同志腿被炸断。以后营命令把炮弹送到七连去。云山战役结束，我连就到大榆洞待命，到年底接到命令回国。

       我们八连从解放战争到抗美援朝第一次战役云山战斗，用收集来的日式75炮和测高机开始训练，当时连一辆汽车都没有，执行任务是上级派汽车来，训练18天就上前线，边打边训练，从战争中学习战争，打一仗进一步，连队能吃苦，不怕困难，敢打硬仗，不怕牺牲，有独立作战能力，每次都圆满完成上级交给的各项战斗任务。

　　郑家屯地处沙漠边缘，1948年春天风沙很大，天天刮得天昏地暗，太阳出来很高还看不见，炮口打到30度角以上才能看见昏暗的天空。就这样，我们连因为时刻准备打仗，天天早午晚饭也得在阵地上吃。阵地在河滩地，风沙更大，大家都把饭装在碗里放到怀里，吃一口再放进怀；还要加快速度吃，这才能少吃一点沙尘。为此搞了快速吃饭训练，直到现在我也改不了吃饭快的习惯。

　　我们班五炮手小姜是个秃子，又爱面子，又不经常洗头，戴的帽子都有味儿了也不摘下来一次。一天在去阵地路上大家就鼓动我把他帽子掀下来，年轻人都爱开玩笑，我追上他就给掀了，帽子掉到地上叫风给吹走。这下他可急了，我一看不好赶快跑去追帽子，班长叫我回来，叫胡贵宝快去把帽子追回来。我赶快过去赔礼道歉，大家从旁说和，这时他才不急眼了，要我把帽子追回来还给他。我看着胡贵宝跑出二三里路，帽子就像车轮子一样在地上滚得飞快，最后还是一棵小树把帽子挡住，这才追上了帽子。

　　我连阵地在郑家屯河滩上，一次下大雨，全连都在阵地上避雨，忽然接到通知说：“洪水就要到了，快把火炮弹药器材运到河堤上去。”大家赶紧先把弹药器材运上大堤，随后用大绳一门一门地拉炮上堤。前三门炮都拉上去了，就看见洪水像一堵墙似地向我们扑过来，就在这时，王副团长坐着美式吉普车到了，直接开到我们四炮阵地，叫挂上炮，他在前面用车拉我们在后边推，快要到大堤边上，挂上大绳全连拉，一下子就把炮拉上大堤，洪水山呼海啸般从我们脚下滚过。全连的火炮器材装备没有受到损失，我们与洪水斗争取得胜利。

　　八连接到打锦州的命令后，从梅河口出发，中午到长春南边三连阵地吃过饭又出发，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到了大凌河涉水渡口准备渡河，先由侦察排车过河。大凌河宽不过三四十米，水不太急，可是车一到河中间就熄火。连长叫各班拿大绳拉车，一百六七十号人费了很大的劲总算把车拉了过去。又叫炊事班车再过，先挂好大绳，呼着口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车拉上去了。再叫一炮车过河，挂好大绳拉着车，等到河中间车就熄火，怎样拉也不动，连长叫大家先把车上装的炮弹扛过河去，再拉车不但拉不动而且车还打横。这时已到后半夜了，人连晚饭也没有吃，又在水里泡了半夜。就在这时，上级和老大哥部队派来一辆带牵引机的美式达姆汀汽车，帮助我连把车炮都拉过去。天已大亮，人们穿好衣服，吃一点早饭，为了争取时间开始了强行军，单车行动按路线图前进。要求搞好伪装，人员不准睡觉，注意观察，还要走走停停，保持一定距离。

　　看看前边的车都出发，最后才是我们四炮车。我们在后边紧追，看见三炮车拉起的白烟时，停下来大家下车活动活动，又上车继续前进。我们东边是沈阳，西边是锦州，我们在中间插空走。下午到达预定地点，在一片树林里吃了一顿中不中晚不晚的饭，连长又领着大家先去挖炮阵地。

　　北平和平解放。1949年2月3日，庞大的我军队伍举行了入城式。炮兵部队在苏进副司令带领下，队伍早６点便整齐地排列在正安门前，我连在中间，前边是骡马炮兵，后边是各种榴弹炮。７时整，先头部队入城。

　　一入城看见人山人海的欢迎人群，高呼口号：“欢迎解放军，打倒蒋介石！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特别是大学生，跟着缓缓前进入城的部队仔细打量。在“东北解放军是苏联人”的反动宣传下，他们要亲眼看看到底是不是。他们细看部队穿的黄色棉军装、大头鞋和头上戴的狼皮帽子，再看看我们是黄皮肤、黑眼睛、小鼻子，又不像苏联人，就用手里拿的小旗捅战士们：“你们说说话。”我们这些战士按照规定谁也不说话，身坐挺直目视前方一动不动，大学生就更急了，上车坐在我们中间跟我们说话。有的爬到炮上，还有的骑在炮身上，往炮身写字。我是四炮手，手把着高低转轮端坐炮上，学生们要动我的高低转轮，我只是摆手不让动，也不说话。

　　部队走到大使馆街时，见外国使馆人员挺着肚子，想看又怕看的样子，我觉得神气：我们连使用美国汽车拉的日本炮，还有的是美国车拉的美国炮。北平和平解放了，北平是中国人民的！我们游行非走这条路不可，叫外国人看一看蒋介石这个运输大队长，把美国装备运送给解放军，好再去打蒋介石。

　　队伍走到西直门时来了通知：有敌机来轰炸北平，快回去准备打仗。我们加快了速度，当走到南苑机场时，南京飞来的一架B-24轰炸机已经降落在跑道上。我们全连都想去看一下这架飞机，这时团长叫我连赶快回去准备战斗。

　　这次举行的入城式，我在北平城里走了一圈四五个小时，欢迎队伍井井有条，热情，不断的口号声响成一片。有的大学生跟我们走了一圈，我们执行规定很严格，谁也不说一句话，只有这样和他们表示再见。

　　八连吃饺子是有名堂的。大家都爱吃饺子，我们这些从牡丹江地区农村来的人更爱吃饺子。不知是谁提倡的，每次作战、出发前都吃顿饺子，比如在锦州打下飞机就吃了一顿羊肉馅饺子。接受新任务有时间就吃一顿饺子给大家鼓劲，就是一时吃不上，以后也想办法给大家补上。

　　完成打太原任务后没有时间吃饺子，在火车出发前司务长就到火车站找军代表了解途经哪个车站是中午、停多长时间。得知正好在一个车站停两个半小时，就叫炊事班在火车上把饺子馅准备好，一到站值星班长就通知各班去炊事班打面打馅。我们班里有的上汽车拿铺板（面板）、擀面杖和碗筷，有的去炊事班领面和馅，回班里后便两人擀皮、一人揪剂子，十人包，其余人有的剥蒜，有的打酱油，还有的去炊事班看住锅。因为各班都争先想下第一锅，第一锅水清，饺子煮得好。我们四班加紧包好饺子就第一锅先下了，等我们班快吃完，其他班才来下饺子，直到开车前才完事，不得不把饺子拿到车上吃。

　　北平入城式吃饺子，雷州半岛打下飞机吃饺子，北上参加抗美援朝吃饺子，过鸭绿江的头天晚上也吃饺子。因此，吃饺子成为我们八连鼓干劲、鼓士气、鼓斗志的传统习惯。

　　在八连叫他申富同志的不太多，由于他个子长得不高，大家就起了个外号：小土豆子，因此大家都叫他“小土豆子”。就是以后他当上了三班长，还有不少人叫他“土豆子”，只不过去掉了前面那个“小”字。

　　申富同志工作积极、爱学习，各项工作他都走在前头，党组织在连里没有公开时，他就是秘密入党的其中一个。

　　训练上他认真钻研技术和操作要领，特别当班长后，钻研指挥要领：怎样指挥“自行射击”、应使用多少引信、提前量多大、开火的时机，还不断向排长请教。因此他提高得很快。在雷州半岛指挥三班打下敌机，为八连争了光，上级领导授予八连一面上绣“海南显威” 的大红旗，还给他记了大功一次。

　　他还不怕硬，有一次全连摔跤比赛，二班二炮手是一个大个子，别人谁都不敢上去比试。申富同志就不怕硬，整理好衣服系好腰带就和大个子摔起来，一连叫大个子摔了两跤，因此大个子在那里叫号：“土豆子还敢摔吗？”他爬起来又和大个子摔起来。大个子一下把他双肩抓住，他一看不好就抓住了大个子的腰带，大个子把他抡起来，向一边摔下去，可是忘了自己的腰带被人抓着，申富没被摔倒，反倒趁大个子没站稳上去就是个“腿绊儿”，一下子把大个子摔了个实着，半天爬不起来。

　　申富同志是我连的大功臣，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八连在解放战争3年里，利用战役空闲时间抓了3次生产，给连队改善生活，对提高连队战斗力起到重要作用。

　　第一次组织生产是在小丰满掩护任务中。连队在阵地周围开了荒地种上菜。水电站领导非常关心连队生活，帮助解决铁丝网钢筋、钢丝绳，还派人帮助做网，一直把网下到大坝两水泥柱之间，指导下多深正好。我们连队利用早操跑步到大坝把网拉上来，组织人捡网中的鱼。开始是什么鱼都吃，到后来连细鳞都不愿吃了，吃鲤鱼，吃不了，就用盐腌起来，小细鳞鱼就拿到吉林去卖掉。特别旧历八月份叫七上八下，有时一个晚上就可以捡二千多斤。那时连里还没有汽车，只有两匹马的马车，就拉上鱼到吉林去卖，然后买回肉、油、面粉等食物。过了几天，电站工人们说你们白天也下网，我们一点也捡不着。连里考虑我们不能与民争利，于是白天就把网收起，晚上再放下。看见工人们在下游坐上小船，手拿着小网捡被大坝顺水冲下来、半死的鱼，有时还捡到五六斤重的鱼，很高兴。

　　连队在小丰满这段时间，不但每天都吃一顿鱼，而且还腌了不少咸鱼，在辽沈战役中经常吃咸鱼，一直吃到北平的解放。

　　第二次生产是在梅河口集结待命时。我连利用这个空闲时间与煤矿联系，他们要木杆作矿柱子，我们有劳动力，便根据他们所需，上山伐木。每天出动一百七八十号人上山，炊事班提前做好油饼干粮，每人带一壶水和一张大油饼，高高兴兴地谁都愿意上山，因为上山对青年人来说是件快乐的事，不在乎出力大，在山上还能找到野果子吃。到山上后有锯木的、有量尺的，大部分人找野果子吃，还装上满满一挎包，回来给锯木的、量尺的、和在家站岗的以及炊事班吃。

　　伐木的时间虽不太长，但也能集聚一些资金，给漫长的战斗生活增加点补充。

　　第三次生产是在海南岛解放后。我们到广州与香港之间的小车站待命，就与当地供销社联系，他们需要大量竹子，可是附近的都叫老百姓搞光了，得进山十多公里去搞，又没有大路，只有羊肠小道。他们上山指导，什么样的竹子能用，用多长。因此我们每天上山，每人都背上两根大竹子下山。干了一段时间，蒋介石派飞机轰炸了广州火车站，连里传说又不打香港了，要我们回广州，于是我们便到了广州。稍后朝鲜战争爆发，我们准备抗美援朝。

总之，利用战役空闲时间抓一些生产，虽然不能丰衣足食，但可以得到补充，对改善生活提高战斗力起到了一定作用。

　　　　　　　　　　　　整编后再次入朝作战

 

       游动作战，也就是以连为单位不停游动，以打击敌机为目的，到处寻找战机。我们二连入朝后的第一个阵地，在清川江南岸山头上，白天打了几架次B-29，下午4点就去挖新的阵地，把炮阵地挖好时，B-29又来了，在原阵地周围投了很多定时炸弹。等我们回到原阵地，连长听哨兵报告说，阵地里有2枚、周围有七八枚定时炸弹，人员、火炮、器材没有伤亡和损失，但定时炸弹随时有爆炸的可能。因此连长命令各班先把枪和指挥仪撤出变成行军状态，把炮弹、物资从交通壕运出，然后再一门炮一门炮地往外撤。等各班把弹药物资撤出后，连长叫一班炮车进入阵地要小心，绕着定时炸弹走，人员从交通壕进入。一班把炮撤出，二班、三班、四班、指挥议班都撤出去就很顺利。等全部撤完，炸弹也没有爆炸，等到后半夜才有几个爆炸。就这样，第二次入朝作战第一仗在一个又一个有惊无险的生死搏斗中取得了胜利。

       从此就从清川江南岸到永游一带不断游动作战，打一天换一个地方。这样夏天还好办，多少天也不打开背包，就围着炮塔坐着睡觉，冬天不好办，挖阵地得三四个小时，还要挖一个隐蔽部解决睡觉问题。不知是谁发明的，按照阵地大小在冻土地上先用钢钎打上几个眼、装上炸药爆破，大家到新阵地后，清理土堆、推炮入阵地，再锯一些树把隐蔽部盖好，里面铺上草就可以大家挤着睡觉了。有时遇上敌机，我们一开炮敌机掉头就跑。后来夜间敌机活动增多，阵地周围都打信号弹，朝鲜人民军就来个大搜山，听说抓了不少特务，就在我们阵地不远处的坟地里抓了一男一女还有电台。以后就很少有信号弹了。

       公路铁路两条线作战。由于游动作战和高炮不断增加、志愿军空军参战，敌人不得已改变战术，由全面轰炸改为重点轰炸。我们六Ｏ四团第一次集团配置掩护郭山桥任务。郭山桥虽然不大，但有公路运输线，起着重要作用。后来由于我空、炮、灯联合打下了B-29，敌机就不来轰炸。我团奉命又转入铁路运输线，在铁道兵一个营维修的一座小桥，因它周围都是水网稻田，不炸坏小桥炸坏路基取土修复都很困难。这个地方每天敌机都投下二三百枚炸弹，命中率在1～2％，很难保证通车。我团在周围山头上，敌机一来我们就打，而敌机掉头就跑，因此它投弹命中率下降，有时投中半个有时投不上。这样到后来，铁道兵只留下了一个连维护，抽出两个连去另修了两条迂回线，保证了天天夜里通车。

       西线准备坑道作战。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部队在三八线作战被中朝人民部队打得不能前进，主动权在我方，因此美国准备第二次登陆作战。我团奉命配属五十军在西海岸挖坑道。我们天天抡大锤、打钢钎，装炸药、爆破，向外运石头。特别是新来的四川籍战士，十八九岁，一百多斤的大石头俩人抬起来，他扛上肩就跑。快挖完时，上级来了指示：不能挖直角，因为敌机投的气浪弹把坑木推倒，砸死了人。因此又修改坑道。等准备挖火炮坑道时，上级又来了指示，执行新任务——参加东线反击战。

       东线反击战。朝鲜战争发展到中朝人民军队掌握战场主动权，把敌人钉死在三八线上，我们想怎样打、想打谁就打谁。而美军想发动第二次登陆作战已不可能，因此，它同意在板门店签署停战协定书。可李承晚还不死心，叫嚷要打不要签字。因此我军组织了东线反击战。

       我团接受参加反击战任务后，为做好充分准备打大仗打恶仗，把部队干部组成三个梯队，一梯队到前线打仗，二梯队在团指挥所待命，我和连长组成第三梯队，到师教导队学习，时刻准备好上前线参战。天天盼前方的好消息，最后盼来的是打垮李承晚首都师、消灭白虎团，他不再叫嚷战争，赶快签字。我们不但打垮了敌人，还把战线向前推进了几十公里。1953年7月28日凌晨停战生效后，我们教导队开了庆祝大会，附近的朝鲜人民也到处欢庆胜利。

       总之，第二次入朝作战两年多，战斗频繁，战绩很少，生活艰苦，战斗意志是坚强的，经常是吃不好睡不好，唯独能坚持战斗。在长期吃不上青菜的情况下，不少人都得了“夜盲症”，又叫“雀蒙眼”，白天还可以，到了晚上什么也看不见。我也得了这种病。我是瞄准手，视力下降，连里就把我调作军械上士、司务长，以后又调回炮排当副排长，去教导队学习，又回国学习，从此离开了亲爱的连队。

                                                                            （2004年8月～2006年2月于牡丹江）

作者简介：黑龙江宁安人，1929年1月生，1947年6月参军，曾任战士、班长、军械上士、见习司务长、排长、学员、副连长、参谋、侦察股长、团副参谋长等职，参加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和援越抗美战争，1976年转业至密山、宁安体委后离休。